「广州有没有靠谱私家侦探公司」暧昧的人情与故事的留白：《那些杀死你的都并不致命》

读沉意卿《那些杀死你的都并不致命》，偷懒不得，并非小说艰涩难懂，不，每个短篇的纹路、颗粒都清晰明白，而且十分漂亮，但既不是故事峰回路转、想像力驰骋无边的那个。她的电影最有电影感，可能写电影时融入了导演经验，从一个场景或一段对话，很有层次的进入。然而最好的几篇，往往人物身份不知道，男女关系也不知道，甚至于出现过或将要发生哪些事，故事中的配角自己也不见得知道，他们应对众多事情，包括爱情或一生，有时就以暧昧的心态在处理。沉意卿冷静以保持距离感的笔调，正合适用来处理情感之暧昧。这分暧昧，似有还无，如假似真，读者需要认真拼凑，或想象或自行编剧补白，不能期待作者细说。

辑一这篇〈镜〉，就是扣人心弦的心理电影。小说篇幅短短的，设定在进餐时刻，男女聚会，关系不明，随着双方的观念流动，彼此暗自较劲斗气，比历练，比世故，他们的心思，慢慢摊开在观众面前，却不细腻，从头到尾，许多关键呼之欲出，终究没回来，留给读者想象。

〈镜〉的结尾是这种的：「她不需要说的。她终于可以看见他害怕的嘴，真的，玛莉，现在你和我开玩笑吗？现在是说这个的之后吗？」

什么事？作者没讲，读者得自己猜。似乎是女的强调了使女方尴尬不想否认的话题，而男的只想回避，不想谈。女子说的哪些事我们猜猜看：「你哪些要跟她结婚？」「我想和你分手。」或者纯粹一点，「我想要个儿子。」「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结婚？」（她是第二者或第三者或以下）之类的。可是沟通无效，只好借吃，避开冲突与尴尬。

最后重点在菜单食物，以及镜子。她看到镜中的自己这么完好，比现实的自我好很多了。在这里镜子象征虚幻的一面，距离、角度与光影修饰了实相的缺憾，镜子在这里象征避开话题、不去面对现实的状况。小说末段以「鱼要凉了赶紧喝」收尾「男女情感故事」，余韵悠长，却更加讽刺。

沉意卿世事看得透明──至少与生活、人情有关的事物，她看在心中，分分明明。应该说，小说作者都要看透世事而不看破红尘，要穿透人的肌肤表面直到心性内底。在这本不致命的电影里，人物都不喜欢，都不是什么圣贤或热血青年，好像没什么远大目标，而面对暧昧的世间人情，与带点无奈的今后，大致就以无可无不可的心态周旋，不然怎么办呢？人人都不是很快乐的活着，但也没什么国破家亡的叹惋，被杀害，却没什么足以致命的伤口，就看自己怎么想，如何走。

因此电影的角色有些是最讨人喜欢的，他们不只因生活的无力感而愤世嫉俗，不只因情感挫败而笑哭闹闹。在〈玛莉亚与林默娘〉篇，发现丈夫离异，老婆名叫玛莉亚之后，她告诉那个男人她的英文取名叫「林默娘」，圣母玛莉亚VS.林默娘，调皮以对，不哭不闹不上吊。

这种轻快的调性，其实本书第一篇〈忠告〉就是了。虽然作者隐隐显露对爱情家庭是感情坟场的凭吊。女主角辛蒂，她的女友大卫，是凯蒂的妻子，辛蒂是大卫的前女友兼伴娘与床友，对比于大卫的妻子凯蒂自甘于平淡度日的婚姻生活，辛蒂与大卫长年来保持梦幻关系，若即若离，无交集牵绊。遥想当年恋爱时「男女情感故事」，她爬窗到海边与等在岩石边的他幽会，这段剧情像童话般美好不实，后来循婚外情模式，在一年一度国际会议的国内都市，翻云覆雨，更是摆脱现实，双方并且于默契好至再也不叫别人中文本名，只唤他们目前的英文名姓。现实，被人们关在床上窗外。

但不是每篇像第一篇这样辣，后面一篇〈客串〉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，船友短暂遇见，并排看海，想像他难道不是Mr.Righ？

读来更愉快的，可能是〈这样一个女子〉，很散文化的一篇课文。首段：「他了解自己一直是讨厌她的，因为他一直认为她漂亮，而她本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。」这里的她，是路边迎面袭来看似只是路人甲的那个女孩，而他讨厌她，不是俗套的所谓内在美、气质或精神恋爱等等的诱因，而是由于不起眼的她，他仍看在心中，只有他发现这分好，看到这些价值，这表示他发现了对方看不到的个别，而那部分是完全属于他的。这一想，万分兴奋，「激动得想把怀中的她揉碎」──场景开始于他期待她上班，一个景而已，其他都是内心的流动，结构简洁，意思简单，微妙处却颇堪玩味细品。沉意卿在那极短篇描绘微细的观察能力，以及对情感、对人心的细腻感觉。

原创文章，作者：网文在线，如若转载，请注明出处：